聽到波麗小姐這麼說,南西的臉脹得通紅,不知所措,但她仍試圖說點中聽的話。「當然,小姐。只是,我認為如果有個小女孩在的話,她……應該可以讓您的生活更多采多姿。」 「謝謝!」波麗小姐冷冷地回了一句,「不過,我想沒這個必要。」 「不過,您、您……還是希望她過來吧,畢竟她是您姊姊的孩子。」南西小心翼翼地問。雖然她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但她總認為她必須準備些什麼,來歡迎這位孤單的小客人。 波麗小姐傲慢地抬起下巴。 「南西,妳說得沒錯。但這只是因為我剛好有個姊姊,而她愚蠢地踏入婚姻,也不想想這個世界已經夠擠了,竟然還生了一個小孩。而我實在看不出,到底有什麼理由,可以讓我歡天喜地去幫他們照顧這個孩子。但是,我剛剛說了,我知道我有這個義務。所以,南西,妳必須把房間裡的每個角落都打掃得乾乾淨淨。」波麗小姐劈里啪啦說完之後,旋即轉身離開廚房。 「是,小姐。」南西嘆了口氣,拿起剛用溫水沖洗過但還沒擦乾的水壺。這會兒,水壺已經冷了,水漬附著在上面,得再重洗一遍了。 波麗小姐回到房間,把那封她在兩天前收到,來自遙遠西部小鎮的信再拿了出來,信封上寫著:「佛蒙特州,貝爾丁斯維爾鎮,波麗.哈靈頓女士收」。對波麗小姐來說,這個自遠方而來的「驚喜」,實在無法令人開心。 信裡寫道: 親愛的女士: 很遺憾必須告訴您這樣悲傷的消息,約翰.惠提爾牧師在兩週前離開人世,留下一名十一歲的女兒,波麗安娜。您一定也知道,惠提爾牧師在我們這個小小的教會服務,薪資十分微薄。所以,除了幾本書之外,他幾乎什麼也沒留下。 我們知道,他是您已故姊姊的丈夫,雖然他告訴我,他與你們家族的關係並不好。但是,他希望您能看在您已故姊姊的分上,收留這個孩子,讓她有機會與東部的親人一同生活,並在親人的照顧下長大。因為這樣,我才冒昧地提筆寫信給您。 當您收到這封信時,這個女孩應該已經準備好了。如果您願意接受她,也答應讓她立刻到您那裡,希望您能寫封信告訴我們,我們將十分感激。近日有對夫妻將前往東部,他們可以帶著她同行,到波士頓後會把她送上往貝爾丁斯維爾的火車。當然,我們會提前告知您,波麗安娜所搭乘的火車班次與抵達日期。 靜候您的佳音。 傑瑞米.歐.懷特敬上 波麗小姐皺著眉地把信折起塞進信封裡。她在前天已經把回信寄出去了,當然,她也答應收留那孩子。她發自內心地希望自己確實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這可不是件什麼好差事。 她坐在椅子上,手裡握著那封信,想起了她的姊姊珍妮,也就是這個孩子的母親。她記得,珍妮在二十歲的時候,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要嫁給那個年輕牧師。當時,有個富豪也想娶珍妮為妻,全家人都比較喜歡那名富豪,只有珍妮不這麼想。那名富豪比年輕牧師年長,不僅家境優渥,也十分成熟。反觀那個牧師,滿腦子空有理想與熱情,以及滿腔對珍妮的愛。但很顯然地,對珍妮而言,理想、熱情與愛,比財富更能擄獲她的心。所以她嫁給了牧師,跟著他到南方去,成了一名傳教士的妻子。 從那時開始,珍妮與哈靈頓家的親情出現了裂痕。當時,波麗小姐才十五歲,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但她清楚記得,從那時起,家人就不太和成為傳教士妻子的珍妮聯絡。不過有一段時間,珍妮曾寄信回家,信裡提到,她為最後一個孩子命名為「波麗安娜」,取自於珍妮兩個妹妹的名字,波麗跟安娜,而珍妮的其他孩子都夭折了。這也是珍妮的最後一封信。不出幾年,牧師寄了一張內容簡短、卻字字令人心碎的明信片給哈靈頓家,告知他們珍妮的死訊。明信片上頭蓋著一個西部小鎮的郵戳。 但是,哈靈頓莊園的時間,並沒有因為珍妮的離開而停止,波麗小姐早已不再是十五歲的小女孩了。此時,她望著窗外綿延的山谷,思索著這二十五年來所發生的一切。 波麗小姐今年已經四十歲了,雙親跟姊姊們都已離開人世,只剩下她一人孤獨地守著哈靈頓家。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是這棟房子唯一的主人,一個人守著父親留給她的龐大遺產。許多人對她孤單的生活表示同情,也有人勸她多交些朋友或找個伴一起生活。但她認為,自己既不需要他們的憐憫,也沒必要採納他們的建議。她總說自己不孤單,喜歡一個人生活,喜歡安靜的日子。但是現在…… 波麗小姐眉頭深鎖地站起身來,緊抿著雙唇。她對自己是個好人這件事毫不懷疑,而且不僅清楚知道自己的責任,也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把事情做好。但是—波麗安娜—這個名字也未免太荒唐了!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好人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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