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客如果進入柯林的房間,最先注意到的通常是掛在床頭的裱框黑白照片,影中人是頭戴獵帽、身穿格紋大衣、嘴啣菸斗的貝索.瑞斯朋,他看起來若有所思又淡定,好像除了攝影師外有其他東西更引他注意。這張照片裡,貝索.瑞斯朋扮演的其實是福爾摩斯 。 訪客第二樣注意到的東西是福爾摩斯的照片同伴們,包括《星艦迷航記》的史巴克及百科少校,甚至還有《CSI犯罪現場》的葛瑞森調查員,他們全光榮的掛在那面牆上。有一次,費雪先生拿照片給扮演史巴克的李奧納多.尼莫伊簽名,結果柯林嫌那簽名「毀損」了照片,所以要求換張新的。那之後費雪先生才弄清楚,柯林房間內神聖不可侵犯的並非演員,而是理性、清楚的條理規律。 第三個吸引訪客注意的東西是地板,房內處處可見成堆的書、雜誌、玩具及拆解到一半的家電用品。 不明就裡的訪客會覺得柯林和別人家的男孩子沒兩樣,房間一團亂,但別被外表及柯林說的話騙了,那只是假象,真相其實藏在細節。所有東西皆分門別類、井井有條的堆放在地上,搞得清楚規則的只有柯林自己。譬如,從老舊微波爐拔下來的磁控管擺在介紹有袋動物的書籍以及幾本過期的《新英格蘭醫學雜誌》上,即使費雪夫婦也猜不透這三者之間的關聯。 柯林衣服溼答答的站在書桌前那幾堆東西之間,毛巾披在肩上,兩眼直盯一張畫滿人臉圖的紙,臉龐代表各種情緒,還有對應的形容詞。像這樣的紙有一疊,是柯林了解人類社交意圖的指南。此時,他仔細看著各種想像得到的笑臉。 突然間,傳來運動鞋踩在硬木地板上的聲音,引起柯林注意。由那特殊的嘰嘎聲及腳步聲判斷,他很清楚對方是誰,於是抬頭說:「哈囉,丹尼,你好嗎?」 丹尼出生時柯林才三歲,他和多數小孩一樣期待弟弟(或妹妹)的到來,但表達情感的方式卻和多數小孩不同──他要爸爸將《懷孕知識百科》從頭到尾念一遍,同時還提出許多尖銳問題,像是媽媽的狀況、飲食習慣及身體健康等等,更跟著去醫院,看醫生用超音波檢查嬰兒性別。柯林對各種與媽媽、寶寶有關的事情充滿熱情,還因為不能進產房而大哭。他的視線幾乎都放在剛出生的丹尼身上,不但畫畫記錄,還在弟弟滿週歲前夕送給爸媽一個檔案夾,標題是「我們所認識的丹尼」。此外,柯林第一本筆記所記錄的第一件事情就和丹尼有關: 我有個弟弟,叫丹尼。他很愛笑。媽媽說,丹尼很開心,因為他有個很愛他的哥哥。 繼續調查。 丹尼沒有回應,因為他知道這只是柯林的社會腳本,面對哥哥這樣強迫性又機械式的互動風格,丹尼毫不掩飾內心的不悅。「是不是有人帶你的頭到廁所玩了一大圈啊?」丹尼說:「就是那個清馬桶的遊戲啊,我說中了吧?」 「我的行為治療師瑪莉說:『小孩懼怕異類,欺負這些人能使他們獲得安全感。』」柯林將瑪莉說的話字字不漏的重述一次。 「你不是異類,」丹尼抗議似的回答:「只是被當成嘉年華的餘興節目。」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小麥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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